【HP德亚 恒星传说】心茧
纯粹意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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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托利亚从来都不怕疼。在这一点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自豪——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男孩子该有的特质。
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便对飞天扫帚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和她那只爱娃娃和干花香袋的姐姐不同，小小的阿斯托利亚似乎更有活力，也更倔强。
她的玩具扫帚在她那段并不热闹的童年时代里成为了她不可或缺的伙伴。虽然只被允许在离地几英尺的地方慢速飞行，但她依旧享受着微风拂面、青草香味迎面而来的自由感觉。
她第一次挂彩也是因为扫帚——尽管她和自己的姐姐在爱好上有着极大的分歧，但她仍旧会为达芙妮每晚的睡前故事激动不已：美男子埃塞克斯既是一个年轻的巫师，也是一个英勇的战士。他对一把扫帚施咒，骑着它在恶龙的烈火下疾驰而过，最终他杀死了恶龙，夺取了恶龙的金蛋，把它献给了国王。
“勇士，你将迎娶我的女儿，”达芙妮把书合上，扬起她尖尖的下巴，努力是自己看上去高贵又威严，“你的功绩将被世人传颂。”
阿斯托利亚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达芙妮真的变成了一个头戴王冠的女王。达芙妮清了清嗓子，似乎对这一刻她所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
“从此，埃塞克斯和美丽的达利亚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故事结束。”
阿斯托利亚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失望的表情。达芙妮不为所动地把自己扔到软软的褥子里，顺便伸手把妹妹的脑袋也按了下来。
阿斯托利亚咯咯笑着摔在柔软的枕头上，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两个小姑娘就这样面对面躺着，分享着彼此甜糯的呼吸。
“达芙妮。”
“嗯？”
“如果我也是一个勇士该多好呀。”
“你在胡说什么啊？”
“骑着扫帚，夺取金蛋，杀死恶龙——多么英勇的事迹。”
“难道你不想当达利亚？”
“不想。我想要金蛋。”
“那我来当达利亚吧，你去拿你的金蛋，把它献给我，我用‘荣耀’和你换。”
“这是明天的游戏吗，达芙妮？”
“当然，只要你乖乖地躺好睡觉······”
达芙妮怎么也没想到，阿斯托利亚会把她哄她睡觉的话当真。第二天，当她看见父亲把浑身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的阿斯托利亚抱回来的时候，她瞬间就呆住了。
“她骑着自己的扫帚从二楼的房间冲了出去。”格林格拉斯先生说，“她说她要找什么金蛋，结果摔折了手腕。”
达芙妮捂住了嘴巴。可格林格拉斯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他皱着眉头，对着格林格拉斯夫人说话。后者则早就迎了上来，正在低头检查着丈夫怀中那个吓坏了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她魔力暴走，恐怕她会把自己的脖子摔断——感谢梅林。”
“你说什么，亲爱的？”格林格拉斯夫人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原本满是焦急心疼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惊异。
“我说，魔力暴走······”
“梅林啊！”
“啊，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先生低下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恭喜你，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巫。”
阿斯托利亚从来不怕疼。从那天开始，疼痛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早晨，父亲低下头的那一瞬微笑。那种自豪，身为巫师的自豪能战胜所有疼痛。她是个巫师，她是个纯血。这些概念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存在了。如同闪耀着神圣光辉的盾牌，它们保护着她行走至今。
她以此为荣。
所以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窒息，最后从无底深渊之中浮起一般，阿斯托利亚猛地睁开了眼晴，大口地喘息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又熟悉的墨绿色。
有人尖叫着跳了起来，然后脚步极重地跑远而去。
“她醒了！她醒了！妈妈！快来！”
“哦，达芙妮······”阿斯托利亚听出了那个尖细的声音，无力地央求道。可是她的声音太嘶哑了，谁都没有听见。她的喉咙仿佛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有好几个世纪都没有说话了。
她回家了。
可是马尔福呢？
马尔福那张苍白的脸和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一下子撞进她的脑海，她浑身上下顿时刺痛了起来。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上像是被施了软化咒一样酸软无力。被咒语击中的那一片躯体依旧隐隐作痛着，挑动着她的每一根敏感神经。
房门那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正上方洒下了一片阴影。
随后，一只凉凉的手覆上了她的脸。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草木香味涌进她的鼻腔，舒服极了。
“妈妈。”阿斯托利亚闭着眼，小声地说。
“你还好吗，利亚？”格林格拉斯夫人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耳语。
阿斯托利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敢开口——她不知道格林格拉斯夫人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多少了解。如果马尔福带着昏迷的她突然凭空出现在格林格拉斯庄园，如果——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对？”格林格拉斯夫人的问话出人意料的平淡。
“······我很好，妈妈。”
“咒语留下的伤害还没有完全消除，你得继续躺着。”格林格拉斯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妈妈，我——”
“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你爸爸今早到部里去了，要晚些才会回来。我现在要去派一只猫头鹰给他报个平安。”
格林格拉斯夫人的声音有点淡漠。她收回了放在阿斯托利亚脸颊上的手，然后直起了身子。
“你需要休息，利亚。”
说完这话，她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可阿斯托利亚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等等！”她尽力提高自己的音量。好在她的母亲终于还是在门边转过了身，她的脊梁挺得直直的，看上去有些僵硬。
“还有什么事吗，利亚？”
“我想，我想知道——那天晚上——”
“我说了，利亚。”格林格拉斯夫人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出奇的平淡，“什么也不要想了。你爸爸会解决好这件事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呆在家里，好好养身子。午安。”
她回过头去，轻轻为她带上门。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达芙妮跟在她的后面，离开的那一瞬，她转过头来看了阿斯托利亚一眼——可她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阿斯托利亚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
在她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回到庄园的？而马尔福，他现在又在哪里？
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如果不是她肋下的那一片身子依旧在用疼痛向她示威的话，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六年级快结束的那一个晚上。食死徒、四处飞窜的咒语、火焰，还有——马尔福。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枯瘦憔悴，眉眼间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张扬和自信。如同一个满是裂痕的瓷质人偶，轻轻一碰便会碎成尘埃。他拖着黑色袍子手握魔杖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那一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有那么一阵子，她真的要把他当做一个幽灵来看了。
阿斯托利亚的脑袋在发胀——她一向是个没办法安静下来的姑娘。这么看来，马尔福又一次地“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状况如何。这种做法他似乎屡试不爽。
他选择保持沉默。把自己埋在茧子里，滞步不前。和过去一样。
他那晚的那副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让阿斯托利亚的心中烦躁顿起。
可是只是干坐在这里你又能帮得到他什么呢，阿斯托利亚？她不得不尴尬地承认，她确实还在惦记着他——只是念在往日在学校里和他那点可怜兮兮的交情——要说他们在她四年级的时候短暂交往过，连阿斯托利亚自己都要摇头，与其说是交往，还不如说是一场赌气。况且，她竟然还能在那种事情发生后依旧留意他，能做到这一点着实是“了不起”。
想到这里，她发出了一声自嘲的冷笑。归根结底，她就是个滥好人。没错。
马尔福这个姓氏已经从他们的圈子中蒸发了。可是对于阿斯托利亚来说，事情却并非如此。她是个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的人，倔得像块石头。即便这条路千错万错，她也会一边骂自己一边气冲冲地走下去。
这是属于她独有的一种傲慢。